徐渭《南詞敘錄》研究綜述

【摘 要】徐渭的《南詞敘錄》是現存最早、也是唯一一部關于南戲的著作，它在我國戲曲理論批評史上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赌显~敘錄》中的戲曲理論一直為人所關注研究。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一批學者用新的眼光去審視《南詞敘錄》，并力圖借助更新、更科學的方法，對徐渭的《南詞敘錄》中的戲曲理論進行多角度、多方位的研究，主要涉及版本、文獻整理、作者爭議以及戲曲理論發掘和它的影響等方面。

【關鍵詞】徐渭;《南詞敘錄》;南戲;戲曲理論

中圖分類號：J80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5）10-0027-02

徐渭，字文長，一字文清，自號青藤道士、天池山人，別署田水月，浙江山陰人，是我國文藝史上的天才人物，一生狂妄不羈，在詩文、書畫諸方面都有杰出的成就。他創作了戲曲作品《四聲猿》，四種雜劇《狂鼓史》《玉蟬師》《雌木蘭》《女狀元》，皆為傳世經典之作，在當時就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和諸多大師的好評。而他不僅是明代中期的一位著名詩人，也是一位頗具影響力的戲曲批評家，所著《南詞敘錄》一書，也是現存最早的、唯一的一部關于南戲研究的專著，所以研究其戲曲理論意義重大。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學者對《南詞敘錄》的研究更加深入化，出版了有關它的專著等，所涉及的方面主要是版本、文獻整理、作者爭議以及戲曲理論發掘和它的影響等。其中文獻整理論著約有2部，論文約20篇。下面分類介紹。

一、文獻整理

（一）版本問題。2010年鄭志良在《戲曲研究》上發表的《關于〈南詞敘錄〉的版本問題》[1]，詳細地梳理了《南詞敘錄》各個版本之間的異同點，并指出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中國戲曲研究院編寫的《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中所收錄的《南詞敘錄》所存在的內容上的問題。

我們了解到，《南詞敘錄》的清代抄本完整的有兩種：一為上海圖書館藏黃王烈士禮居藏抄，一為南京圖書館藏魯氏壺隱居抄本，經過比對分析，得知壺隱居抄本比士禮居抄本年代更早一些。在民國影響頗大的《讀曲叢刊》中收錄的《南詞敘錄》，從它的序言署、著錄《鴛鴦記》以下的十五種劇目以及批語未署批者名號等線索分析，《讀曲叢刊》似乎是參照了士禮居本和壺隱居本兩種，但是還有些地方與這兩種本子都有異點，例如缺字的情況，推測還有別的本子作為參考，至于詳細的名字，我們還不得而知。由于《讀曲叢刊》本在民國年間影響頗大，陳乃乾于1921年刊刻《曲苑》、1925年刊刻《重訂曲苑》都收入《南詞敘錄》，即按《讀曲叢刊》本影印;上海六藝書局于1932年出版的《增補曲苑》“石集”也收入《南詞敘錄》，同樣影印《讀曲叢刊》本。另外，中國書店1988年掃描油印本一冊，里面有鐘嗣成《錄鬼簿》、徐渭《南詞敘錄》、沈德符《顧曲雜言》、張楚叔《衡曲麈譚》，此中《南詞敘錄》亦是印自《讀曲叢刊》本。

1959年，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了一套由中國戲曲研究院編的《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共10集，其中第3集收錄了《南詞敘錄》，此本從嚴格意義上講屬于《讀曲叢刊》本，因為它是以《讀曲叢刊》本為底本，參以《今樂考證》的內容整理出來的，是比較權威且影響比較大的一個版本，但其中也有不少的問題值得注意，詳見文章《關于〈南詞敘錄〉的版本問題》[2]。

（二）著作出版。1989年由李復波、熊澄宇先生整理校注的《南詞敘錄注釋》[3]，該書對原著的各種論述、篇目、作者、掌故、術語等均作了詳盡的注釋，資料收錄完備，釋惑解疑，是目前較好的注本，同時是研究南戲的一本很好的參考書;事隔二三十年之后，2015年由李俊勇、劉崇德先生整理的《〈南詞敘錄〉疏正》[4]出版，該書是在《南詞敘錄注釋》的基礎上完成的，正文以《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本為底本，新版的《〈南詞敘錄〉疏正》集前輩的研究成果之大成，是值得借鑒的。

不難看出，文獻整理方面的工作是一項基礎工作，更側重于整理、校注，每一時期都有階段性成果，總的說來是成績斐然、令人鼓舞的。有了這種文獻整理的成果，學術界更能清楚地理解《南詞敘錄》與有關南戲戲曲理論本身的真實面貌，為進一步深入研究南戲的戲曲理論提供了豐實、可靠的基本材料。

（三）作者爭議。關于《南詞敘錄》的作者，大多數言及此書的文章，均明確地認為作者是明代著名文學家徐渭。然而，有幾位大膽的學者通過仔細考索各種有關材料，卻發現《南詞敘錄》并非徐渭所作，有關的文章有駱玉明、董如龍先生發表的《〈南詞敘錄〉非徐渭作》[5]，文中認為作者不是徐渭，而是陸采。

針對駱董的文章，徐朔方寫了《〈南詞敘錄〉的作者問題》一文回應，他認為駱董“言之成理，而證據不夠充分”，值得注意的是，徐朔方提出了兩條“徐渭說”的內證，分別是從音律和戲曲理論角度闡述的觀點;近期又有張婷婷發表的《淺析〈南詞敘錄〉作者爭議問題》[6]一文，對作者爭議的話題作了概括，并認為《南詞敘錄》實際上是徐渭特殊性格心態在戲曲領域的結晶，再一次肯定作者是徐渭這一說法。在今后的研究過程中，只有關注《南詞敘錄》本身的特質，并聯系社會背景，分析主客原因，挖掘更多材料進行研究，才可能得到一個較為圓滿的結論。

二、理論發掘

這一時期，除了對《南詞敘錄》文本進行整理、校注外，有不少學者對《南詞敘錄》進行了理論上的研究和探討，大多是期刊論文。如有大量學者對《南詞敘錄》進行了綜合性的戲曲理論研究。20世紀80年代，孫崇濤先生率先發表了《徐渭的戲劇見解——評〈南詞敘錄〉》[7]，著重點是從《南詞敘錄》中探視徐渭本人的戲劇創作觀點，主要體現在選材、聲律與劇本文辭以及他的“本色論”的戲曲觀念，可以看出著重點還是在研究徐渭本身。隨后齊森華老先生在上海發表《〈南詞敘錄〉貴在公允》[8]，以“公允”來評價《南詞敘錄》，肯定了《南詞敘論》中對南曲與北曲各自的風格特色的分析，認為其對明代“酷信北曲”、貶斥南曲的態度給予批判，實事求是，不走極端，承認北曲、南曲各有所長，主張各擅其長，尤為可貴，對《南詞敘錄》的價值作了肯定。20世紀80年代末期，魯虹的《論述南戲的專著〈南詞敘錄〉》[9]、王景長的《徐渭戲劇思想淺談——〈南詞敘錄〉閱讀扎記》[10]兩篇都是從宏觀上對《南詞敘錄》的內容進行闡釋。90年代，游有基發表的《徐渭〈南詞敘錄〉的戲曲美學思想》[11]以及21世紀杜琳的《徐渭〈南詞敘錄〉重本色的戲劇美學思想》[12]，兩篇文章均站在美學的角度去闡釋《南詞敘錄》中表現出來的戲曲美學觀點——本色論。

進入21世紀，人們力圖借助更新、更科學的方法，對徐渭的《南詞敘錄》中的戲曲理論進行多角度、多方位的研究。夏爽的《〈南詞敘錄〉曲學思想探析》[13]、俞為民的《徐渭〈南詞敘錄〉和南戲研究》[14]、王輝斌的《論徐渭的南戲理論思想——以〈南詞敘錄〉為例》[15]、黃亞琴、李躍忠的《徐渭〈南詞敘錄〉中的“情”的思想體現》[16]等是通過文本分析從聲辭關系、曲體流變、南北曲差異、語言的本色等角度對徐渭的曲學思想加以透視、闡發。也有從細節入手的鄭西村發表的《徐渭〈南詞敘錄〉幾段記述的闡釋》[17]，是對《南詞敘錄》中的幾段文字、個別詞語進行詳細闡述，為研究的下一步做了細致的工作。

除了上述從文本出發去分析的文章外，還有幾篇是站在新的角度，從《南詞敘錄》中去探視南戲與雜劇、傳奇、民俗之間的關系，做了交叉學科的研究工作，研究的路越來越寬。王家東《從徐渭〈南詞敘錄〉看明前中期雜劇衰微與傳奇興盛》[18]、《民間性與文人化——論〈南詞敘錄〉對戲曲興衰內部規律的洞悉》[19]以及《〈南詞敘錄〉之民俗思想與民俗價值》[20]這幾篇文章論述了徐渭的《南詞敘錄》中所體現的明中期雜劇與傳奇交替繁榮的內部和外部規律以及戲曲興衰的規律。研究者不拘泥于一個角度，而是變化著角度去分析，這樣分析的會更加全面，研究的路也會更寬，肯定會發現新的有價值的東西，是值得我們學者借鑒的。

我們都了解《南詞敘錄》是古代專論南戲的唯一著作，集中體現了徐渭對于南戲發展創作等多方面的思考總結，不論是對南戲、“本色”論，還是對其后文人的戲曲創作來說都有著重要的貢獻和不容忽視的影響力。研究它的貢獻和影響的有鄧雄心的《試析徐渭〈南詞敘錄〉的貢獻及影響》[21]，辛麗文、劉志華的《淺談〈南詞敘錄〉對中國戲曲批評的貢獻》[22]。兩篇文章觀點基本相同，前一篇系統論述了《南詞敘錄》在戲曲批評方面所作出的貢獻，指出《南詞敘錄》的批評觀點主要從南戲淵源、作品批評、作家批評以及批評態度四個方面來體現，作者在作品批評方面重點論述了《南詞敘錄》本色論的特色，指出徐渭在認識論方面主張探究事物的“本色”，同時主張創作論方面的本色;后一篇作者的論述不是系統具體的，重點突出貢獻和影響，對于“本色論”沒有具體地展開論述。

三、總結

縱觀30多年來有關徐渭《南詞敘錄》以及南戲的研究，經過了不成熟到成熟的漫長過程，在深度和廣度上都取得了很大成就。尤其是近10年來，文獻的整理校注完備，理論上的研究發掘、論文的數量也大大增加，涌現了不少優秀的論文。但同時也有幾個現象堪憂：第一，論文相對雖多，泛泛之論不少，內容重復的文章較多;第二，不注意追蹤最新科研成果，有些問題學術界早已有定論，但仍有人撰文討論，且并無新意;第三，有關《南詞敘錄》的戲曲理論著作和論文依舊不多，可以看出關于《南詞敘錄》還沒有形成比較系統的研究，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參考文獻：

[1][2]鄭志良.關于《南詞敘錄》的版本問題[J].戲曲研究，2010（1）.

[3]李復波，雄澄宇.南詞敘錄注釋[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9.

[4]李俊勇，劉崇德.《南詞敘錄》疏正[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5.

[5]駱玉明，董如龍.《南詞敘錄》非徐渭作[J].復旦學報，1987（6）.

[6]張婷婷.淺析《南詞敘錄》作者爭議問題[J].文學界，2010（11）.

[7]孫崇濤.徐渭的戲劇見解——評《南詞敘錄》[J].文藝研究，1980（5）.

[8]齊森華.《南詞敘錄》貴在公允[J].上海戲劇，1981（6）.

[9]魯虹.論述南戲的專著《南詞敘錄》[J].戲劇文學，1987（2）.

[10]王景長.徐渭戲劇思想淺談——《南詞敘錄》閱讀扎記[J].南都文壇，1988（3）.

[11]游友基.徐渭《南詞敘錄》的戲曲美學思想[J].殷都學刊，1922（3）.

[12]杜琳.徐渭《南詞敘錄》重本色的戲劇美學思想[J].文教資料，2012（23）.

[13]夏爽.《南詞敘錄》曲學思想探析[J].遼寧行政學院學報，2009（6）.

[14]俞為民.徐渭《南詞敘錄》和南戲研究[J].戲曲藝術，2011（2）.

[15]王輝斌.論徐渭的南戲理論思想——以《南詞敘錄》為例[J].四川文理學報，2014（4）.

[16]黃亞琴，李躍忠.徐渭《南詞敘錄》中的“情”的思想體現[J].當代教育理論與實踐，2015（2）.

[17]鄭西村.徐渭《南詞敘錄》幾段記述的闡釋[J].溫州師范學報，1987（3）.

[18]王家東.從徐渭《南詞敘錄》看明前中期雜劇衰微與傳奇興盛[J].鄖陽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10（1）.

[19]王家東.民間性與文人化——論《南詞敘錄》對戲曲興衰內部規律的洞悉[J].鄖陽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11（1）.

[20]李涵聞.《南詞敘錄》之民俗思想與民俗價值[J].天中學刊，2013（4）.

[21]鄧雄心.試析徐渭《南詞敘錄》的貢獻及影響[J].西北成人教育，2009（2）.

[22]辛麗文，劉志華.淺談《南詞敘錄》對中國戲曲批評的貢獻[J].蒼桑，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