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國商民運動的滯后性探析

摘 要商民運動是1924年到1930年開展的一項以商民協會為依托、以商民為主體的民眾運動。但是，商民運動無論是在普及范圍還是在影響力方面都不及其他民眾運動，這就使商民運動呈現出滯后性的特點。其滯后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主要體現在歷史上對商人及其組織的誤解，商會與商民協會的斗爭，商人的自身局限性以及那一時期政局的動蕩。在論述商民運動的滯后性時應該從多個方面入手，以當時的政治環境為背景，以當時中國民眾運動的發展為線索，以商人為研究對象去探討。

關鍵詞民眾運動 商民運動 商人 滯后性

所謂商民運動，其實和工人學生運動一樣，也是由國共兩黨為組織國民革命，保證革命的順利進行而開展的以商民為主體的民眾運動。同工人運動依托于工廠、工會，學生運動依托于學校、學生會一樣，商民運動也有依托的組織，即商民協會。之所以開展商民運動，一是革命需要更多的人參與進來，增強革命實力；二是商人作為一種特殊的群體，可以為革命提供財力上的支持。與同時期其他民眾運動相比較發現，商民運動呈現出滯后性的特點，這一滯后性不僅僅是時間上的滯后，開展過程的煩瑣、人員劃定的復雜都體現了它的滯后性。究其原因也是有多方面的，既有社會的因素，也有歷史的因素，還有商人自身的因素。

一、商民運動興起的背景

1.早期民眾運動的發展。近代中國民眾運動主要有學生運動、工人運動等。這些由不同階層組成的運動力量，給予了中國國民革命以大力支持。以至于到了商民運動時期，這些民眾運動多已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而商民運動卻落后于其他民眾運動，發展過遲、過慢、過于煩瑣。

（1）學生運動。中國近代學生運動的興起，是伴隨著新知識、新思想的傳入而發生的。他們作為一種新生的社會力量群體，有組織、有目的、有紀律，“廣大青年學生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對外反對帝國主義侵略，對內反對封建軍閥和國民黨反動派的統治”[1]。清朝晚期，封建專制主義已經走到了末路，西方先進的思想傳入中國，而最先接觸到這一思想的群體就是學生?！皩W習了這些新學的人們，在很長的時間內產生了一種信心，認為這些很可以救中國，除了那些舊學派，新學派自己表示懷疑的很少”[2]，這也就促進了早期學生運動的發展。從康有為、梁啟超等人為反對清政府同日本簽訂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而率領一千多名舉人“公車上書”開始，到青年學生反對巴黎和會踐踏中國主權的五四運動，再到1935年12月9日青年學生反分裂、反割據的“一二·九”運動等，中國的青年學生始終扮演著革命愛國的先鋒隊。特別是五四運動和“一二·九”運動，更是促進了中國民眾的覺醒，推進了革命的進程。

（2）工人運動。在近現代革命史上，工人群體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力量?！爸袊鴱V大工人，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迅速覺悟和組織起來，站到反帝反封建的最前列，充當中國領導革命的力量?！盵1]9-10隨著中國工業資本主義的發展，工人階級逐漸壯大起來，為革命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中國人始終奉行艱苦奮斗的精神，而中國的工人階級更是將這一精神無限地傳承發揚了下去。但是在歷史上，工人階層始終是被壓迫的階層。在“士、農、工、商”四民結構中，工人的地位只排在商人前面，這種歷史的因素，也造成工人階級長期被壓迫。但是，正是由于中國的工人階級長期存在，“工人階級的歷史地位決定了他能擔負起推翻國內外階級敵人的壓迫統治和建立新中國的歷史使命”[1]10。從1911年發生的保路運動開始，中國的工人運動便蓬勃發展，期間經歷了上海工人大罷工、二七工人大罷工等一系列重要的革命活動，充分反映了中國工人階級的能力。

此外，早期的中國民眾運動還有農民運動、婦女運動等。和學生運動、工人運動一樣，這些運動的主體都是被壓迫的下層群眾，但是在被壓迫的過程中，他們敢于去反抗。而且，這些運動早期就有人參與組織領導，后來這些群體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運動開展得更是井井有條。但是對于商人來說，他們沒組織，又不被人重視，也就造成了商民運動難以開展。正所謂：“中國革命之所不成功者，在無中等社會主持其事?！盵3]

2.商民運動的興起。1924年7月，汪精衛向國民黨中央建議設立了實業部，11月國民黨中央將實業部改為商民部，這一名稱的變化，使“商民”這一稱呼開始顯現，為國民黨開展商民運動埋下了伏筆。有學者認為，國民黨推行的商民運動始于1924年11月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設立商民部。而親身參與商民運動的黃詔年也認為：“從民國十三年本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設立商民部起到十四年十二月底，為商民運動的初期?！盵4]從1924年11月開始，國民黨中央便開始籌備商民運動。到了1926年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越來越多的黨內人士開始提及開展商民運動，這就直接促進了商民運動的快速發展。譚平山在廣東第一次全省代表大會上就說：“商民運動因以前無理論之根據，所以沒有去注意他。如‘五四運動’后，知學生群眾有力量，如是黨的政策也盡力注意學生運動?！摺院?，知工人的力量比學生更大，如是工人運動也更注意。這都是有了理論的根據，然后去做?！盵5]這是對民眾運動的一種肯定，也對開展商民運動提供了支持。

1926年，國民黨中央通過了《商民運動決議案》，這意味著國民黨中央著手開展商民運動。因此，黃詔年說：“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對于商民運動的方略，也有決議案了。商民協會的章程，也制定了。嚴格些說，商民運動實在到這時才算正式的決定和進行呢?！盵4]14隨著商民協會章程的制定，商民協會隨之成立，圍繞其展開的商民運動迅速發展。但是，商民協會與舊式商會的斗爭也隨之開始。然而國民黨在對待商會與商民協會的問題上卻表現出猶豫不決，這也為商民運動的開展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隨著商民協會宣傳工作的開展，各地商民協會紛紛成立，其成員也逐漸壯大起來，積極投身革命。如下表[6]：

因為國民黨統治范圍的擴大，商民運動也在國民黨治下范圍內逐漸擴展開來。國民黨成立了各級商民協會來擴大商民運動的發展。商民部“鑒于深入商民隊去的人才，非特別加以訓練造就出來不行，遂建議中央委員會創辦一個中國國民黨黨立商民運動講習所”[6]13。到了1925年的8月，講習所開始招收學員，旨在培養能夠致力于商民運動的人才，商民運動進入了高潮。由于商民運動的開展，各行各業商人給予了國民黨巨大的財政支持，但是這更加加重了國民黨的反共傾向，為國民黨背叛民族事業奠定了基礎。

二、商民運動滯后的表現

1.未能及時團結商人進行革命。1905年抵制美貨運動爆發，在這一運動中表現最為激烈的便是商人。商人群體高呼：“天下只有自立，絕無依賴他人之道?！盵7]各地的商人紛紛聯合起來，抵制美國貨物。在他們看來，抵制美貨“不應依賴政府”，以國民“自立抵制之”。商人在這一運動中充分表現了他們的愛國以及自己的政治立場。連張謇都認為：“華人同聲抵制，遍各行者，此等國民知識，文明競爭，五年之前所不敢望?！盵8]武昌起義爆發后，不少商人加入革命隊伍，公開支持革命，為推翻清王朝的統治提供了支持。一些商人利用自己的條件優勢，為革命隊伍運送物資，做革命軍隊的后勤部隊，解決了革命隊伍軍費不足的問題。因此黎元洪就表示：“商人如此慷慨，吾等絕不憂軍費之缺矣?！盵9]商人的大力支持也加速了清王朝的覆滅。在商民運動前期，商人的政治表現使他們成為一種潛在的巨大力量群體，與此同時，商人自身的局限性也導致他們沒能進一步組織起來開展革命運動。

一方面，商人在這些政治運動中更多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比如，抵制美貨運動。美貨的沖擊，首先影響到的是商人自身，因為自己所售的多為國內的物品，在質量與外觀上都無法與美貨相比，在財力上更無法與之抗衡。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的情況下，只有抵制，才能阻止美貨流入中國市場，保證自身的利益。因此，清廷責備商人此舉“有礙邦交，命各省督撫從嚴查究”[10]。而袁世凱則以“有礙邦交，妨礙和平”的罪名，下令禁郵禁閱《大公報》。由此可見，此次運動固然是商人自發的一種愛國運動，但是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

另一方面，隨著國民革命的開展，部分商人開始在國共兩黨之間求全，甚至在中日之間充當兩面人，這就說明商人的政治立場非常容易動搖。而且在國共兩黨之間，他們難以去抉擇，造成內部本身的不團結。當然，國民黨也以商人作為一種革命力量尚未有基礎，不敢草創為由，對商人參與政治沒有重視。這就造成無法把商人階級組織起來參加革命，開展商民運動，也是造成商民運動滯后的重要因素。

2.對商人的角色和地位認識復雜。商民運動得以開展起來，除了國民黨的組織，還在于部分商人群體的支持。但是，這其中有許多商人并不是自愿參與進來的，還有部分商人是被拒之門外的。而且在國共合作期間開展的商民運動和國共合作分裂后國民黨開展的商民運動，其性質也是不一致的，這也就造成商人在不同時期的商民運動中所扮演的角色與擁有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在國民黨打算開展群眾運動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農工運動，而不是商民運動。汪精衛就曾說明：“農工就是中國大多數的民眾，所以更特別注意農工運動?！盵11]這是國民黨對商人及商民運動的不重視，在他們看來，一是由于國民黨內部正在改組，無暇顧及。二是由于商人參加革命，之前沒有先例。這顯然是對商人群體的一種誤會。

孫中山在世的時候就說過，中國工商不發達，資本家沒有出世。在他看來，讓商人參加革命目前還不允許。在商民運動開展的過程中，國民黨對商人階級的成分做了大量的分析工作，哪些人可以革命，哪些人不可以革命，都做了詳細的備案。在國民黨一大召開時，很多人還認為：“凡屬商人，多屬不革命、反革命的?！盵12]《商民運動決議案》也對商民運動的對象作了說明：“對于商民運動之對象，應就經濟關系分析商民為兩種。其一為與帝國主義立于共同利害之地位者；其一為與帝國主義立于利害相反之地位者。本黨對于前一種反革命之商人，當揭舉其勾結帝國主義者之事實，以引起其他革命商人之監視；而對于后一種商人，則當以特殊利害向之宣傳，更輔助其組織，使之參加國民革命?！盵13]這一要求就降低許多商人參加革命的積極性，而一些之前與帝國主義有過接觸的商人，在商民運動中則被歧視，甚至處于被監視的地位。那些反對帝國主義同時又反對戰爭的商人，往往是在國民黨的游說下，或者是迫于商人組織的壓力下，不得不去參加革命的。因此，在商民運動期間，這些商人往往扮演著屈服于國民黨、為國民黨服務的角色，甚至是在自己的利益受損的情況下被迫去革命的。

此外，商民運動期間，社會各階層表現出了濃厚的仇富心理。由于參加革命的軍人大多是貧苦人民，而且商民運動中的商民大多是小資產階級，以及那些在大資產階級陰影下茍活的小商販，因此那些大資產階級、買辦階級則被定性為不革命者，甚至是反革命者。原因是大資產階級不想因革命運動使自身利益受損，而小商小販一直受壓迫欺辱，所以他們很樂于參加革命，提高自身地位。因此，國民黨對商人進行了劃分：“買辦商人、洋貨商人、中外合辦銀行商人與帝國主義者存在密切的關系，系不革命者；中國銀行商人、土貨商人、僑商手工業商人、機器工業商人、交通商人、小販商人等，因受帝國主義壓迫而多接近革命，系為可革命者?！盵14]這一劃分使很多商人的地位被重新確定，其所扮演的角色也就一一劃分了。這既損害了商人的利益，也挫傷了商人參加革命的積極性。

三、商民運動滯后的原因

1.對商人及其組織存在誤解。在歷史上的群眾結構排序中，一直是“士農工商”的四民結構。直到近代商民運動時期，這一觀念仍然存在。在大家看來，商人所從事的是買賣，其目的是從買賣商品中獲得利益，因此為了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商人往往投機取巧，錙銖必較，這樣一來就引起了社會上的不滿。到了近代，由于社會的更替，西方資本主義也在與中國封建主義的碰撞中逐漸傳入中國，資產階級也逐漸引起人們的重視。但是帝國主義的侵略以及商人經營外國物品，同外國商人做買賣，又引起了人們的不滿。因此，一些革命黨人及進步人士認為，商人所做的是賣國行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國家的利益，是反動的。隨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俄國無產階級革命的勝利，人們開始打壓擁有雄厚資本的商人群體。在他們看來，商人和外國人勾結，多是不革命的，在他們眼中只有利益的驅使。隨著廣州商團事件的發生，這種商人及其群體反革命思潮迅速興起，這樣一來商人群體在革命中就有苦而不敢言，其革命的積極性也就被打壓了。而且近代商人團體組織——商會在清政府的政策下成立，到了商民運動前期就成了封建的殘余。由于革命進步人士是反封建的，所以商會也遭到他們的反對。因此，在商民運動期間，國民黨人就主張廢除舊式商會。但舊式商會的商民成員很多，這樣不考慮民眾效應的舉動是有損商民利益的。而且國民黨自身對中國商人階層的地位與影響缺乏足夠的認識，認為“商民又是落后階級”[15]。這種對商民的偏見與輕視，使商民運動遲遲無法開展起來。

2.商會與商民協會的斗爭。商民運動剛要起步時，國民黨在《商民運動決議案》中對待商會曾表述為：“需用嚴厲的方法，以整頓之，對在本黨治下之區域，須由政府重新頒布適宜的商會組織法，以改善其組織?！盵16]可見，國民黨中央在開展商民運動初期，對待商會只是整頓，使其適應他們當時的統治，而并不是要取締他。但是，國民黨中央同樣實施了一個策略，“須急令各地組織商民協會，以監視其進行，以分散其勢力，并做其整頓之規?！盵13]79。這樣把一個組織交由另一個類似的組織來監視，長此以往，雙方的斗爭肯定會凸顯出來。其實，如果當時國民黨用政府機構比如商民部來監管，或許效果會好一些。后來隨著革命的進行，國民黨決定用商民協會取代商會，“號召全國商民打倒一切舊商會”[17]。這就正式拉開了兩個組織之間的矛盾斗爭。

但是，商會畢竟有其組織基礎，不可能廢除，國民黨的這一舉動，不但使商民協會與商會的爭斗白熱化，也使商會內的商人對國民黨的統治失去信心，國民黨在一定程度上就喪失了統治基礎。更何況這是在開展商民運動之際，而且國民黨治下的區域當時只限于廣州，這樣盲目地取消商會，對其他地方的商會組織來說，顯然是不好的影響，由此就會影響國民黨統治在全國的擴張，因此這樣做反而不合時宜?？墒?，商民協會也要努力獲取國民黨的認可以及為自己獲得生存的空間，于是商民協會不斷提出要取消商會，他們利用國民黨當初對商會不革命的論斷，大肆抨擊商會勾結軍閥和外國商人，是反革命的。另外，在勞資沖突中，雙方都認為自己才是資方的代表，這也成為雙方斗爭的表現。而關于會址爭奪的斗爭，也成為當時雙方矛盾的焦點。由于商民協會剛成立，尚未形成自己穩定的基地，因此便對商會的會址虎視眈眈，有所企圖[18]。但是面對商民協會的重重攻擊，商會依靠其強大的組織體系，與其做著斗爭，并且不斷地為自己洗去莫須有的罪名，摘掉被強加的反革命帽子。比如1927年初，廣州總商會召開了廣東革命商人代表大會，這樣做使商會本身有了革命的性質。也正因為商會內部的團結以及積極參加革命活動，所以在商民協會存在的過程中商會一直沒被廢除，也正因為此，商民協會與商會的斗爭一直貫穿整個商民運動，直到商民協會被取消。

3.商人的自身因素。近代社會正處于轉型期，而轉型期的商人，看似擺脫了封建的束縛，其實依然保留了自身唯利是圖、錙銖必較的本性。因此，在開展商民運動期間，許多商人只顧自己利益，對運動并不感興趣。而那些參加革命的商人，又有一部分是在國民黨的勸說下參加革命的，因此他們的立場往往是不堅定的。也有一部分商人，是希望在國民黨中獲得政治依靠，以便自己更好地經營商業。所以，國民黨早期對這些民眾的認識就是：“一般之細民，則因迫于饑寒，鋌而走險，其舉動毫無意識?！盵3]211他們擔心政治和軍事上的動亂，造成商業發展的不穩定。1913年，袁世凱唆使人暗殺了宋教仁，這在上海的巨商中引起了深刻的不安。商人們也因此更加不愿參加革命，所以在二次革命中，商人是不贊成獨立宣言的，而且他們對革命抱有隱藏的敵意，同時他們拒絕為革命提供資金。商人認為：“上海是商埠而非戰場……任何一方挑起戰端均將被視為人民之公敵?！盵19]商人們在自己既得利益受到傷害之時，他們參加革命的積極性就大大降低了。馮筱才在其著作中曾說：“民初，中國商人與政治的關系實際上是一個有關產權與秩序的問題，他們對政治并無多少興趣，他們對政治的關心建立在產權是否受到波動的基礎上。商人為了挽救秩序，保衛財產的自救舉動不能被視為嚴格意義上的政治參與?！盵20]也就是說，商人在這些政治運動中所關心的不是革命的成果，而是革命能否保證自己的財產安全。商民運動中許多商人持觀望態度，以至于到了商民運動開展的過程中，只有極少部分商人選擇參加革命。而這些商人大多都是小商小販，因為他們是一直受大資產階級打壓的，其個人財產很少，參加革命如果成功，對他們來說就是翻身；如果失敗，自己的利益也不會受到多少牽連。

而那些大商人的利益至上意識，無疑給商民運動的開展造成了很大的阻礙。不僅如此，近代重商思想興起后，清朝設立商部，成立商會，頒布商法，這使商人的地位開始攀升，商人就不可避免地與官、與政府形成了密切的關系，甚至明目張膽地勾結帝國主義。以至于費正清疑惑地說：“中國的商人階級為什么不能擺脫對官場的依賴，而建立一支工業的或經營企業的獨立力量？”[21]在商民運動期間，其實許多商人是為了尋求國民黨的庇護而參加革命的，也正因為這樣，他們在運動中所表現的民主意識并不強烈，以至于商民運動在開展的過程中阻力重重，才會比農工運動發展得緩慢。

中國的民眾是一個龐大的群體，也是深受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欺壓的群體，它包括了廣大農民群眾、青年學生、工人階級以及工商界人士等，所以中國的民眾運動開展得聲勢浩大。孫中山在改組國民黨時曾明確表示：“此次吾黨改組唯一之目的，在乎不單獨倚靠兵力，要倚靠吾黨本身力量。所謂吾黨本身力量者，即人民之心力是也。吾黨從今以后要以人民之心力為吾黨之力量，要用人民之心力以奮斗。人民之心力與兵力，二者可以并行不悖。但兩者之間究竟應以何者為基礎？應以何者為最足靠？自然當以人民之心力為基礎，為最足靠?！盵22]商民運動是國民革命時期中國各階層商人積極參加革命、投身革命的重要表現，使商人群體第一次有組織有目的地登上了中國的政治舞臺。雖然在聲勢和影響力方面都不及農工運動及學生運動，但是也不能就此而否定了它的歷史地位。它體現了商人極大的政治熱情，使商人擺脫了歷史上的沉重包袱，從而成為革命的商人。但是由于其開展的時間過短，沒有明確的目標，沒有明確的參與者，因此在時間、過程、方式等方面也呈現出滯后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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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安金，博士，溫州大學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中西哲學史、中國思想文化史、倫理學等；趙飛躍，現為溫州大學人文學院中國史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思想史、中國哲學史、中國史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