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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園在成都百花潭公園內。錦江之濱,枝繁葉茂,天然幽韻。
巴金在成都東珠市街的李家 老宅,早已不在,作為巴金故居的補充物,慧園的建立,體現了故鄉人 對巴金的一片深情厚誼?；蹐@的名字取得極好,取巴金《家》中人物覺慧的慧字,寓意多重,充滿想像力。
慧園設計為二進院,院四圍有游廊環繞,地方不大,卻小巧玲瓏。大門軒豁,門前有一小廣場,名叫慧園廣場,修竹茂樹鮮花掩映,門楣上有啟功題寫的“慧園”匾額,門兩旁的抱柱聯為馬識途書寫:“巴山蜀水地靈人杰稱覺慧,金相玉質天寶物華造雅園?！鼻霸簽槟档d,廳堂的“牡丹廳”匾額由朱家溍題寫;兩側的抱柱聯:“慧以覺生成家不易,國因文建明德常新?！焙笤簽樽限碧?匾額“紫薇堂”,史樹生題寫,兩側的抱柱聯:“巨匠文章感召熱血青年融入激流三部曲,高山品格懷念赤忱蓍老堅持真話一條心?！弊侄际呛米?以意思而論,前院一聯最好,既有巴金小說《家》中滄桑歷史之感,又引申進一番行船萬里今世之意,有家有國,聯袂而意味幽然。
慧園1989年正式對外開放,1987年巴金最后一次回家鄉時,慧園正在動工,巴金專門來看過,回上海后為慧園捐贈了好多物品,應該說對慧園寄有感情和希望。如今慧園的前后兩院的廳堂中,還是擺放著當年開館時的陳列品,有關于巴金的生平和創作的照片、書籍和書柜等實物,只是都已經發黃,留下了雖然并不太長卻已經塵封的日子的痕跡。
沒有感到“慧以覺生”的意思,倒是真的感到幾分“成家不易”的樣子,因為眼前的慧園好像不再是覺慧的家,而是頹敗得很,不得已而出租他用一般,滿眼都是茶客,廳堂、院子里,連走廊里都擺滿了桌椅,茶香繚繞,人聲鼎沸。前院還專門設有家宴區,廣告牌上標明兩種規格:二百六十八元一桌含十杯茶,一千八百八十八元一桌含十杯茶。四周的巴金的所有老照片老書籍老物件,都在陪伴大家喝茶,任流年碎影和眼前的茶香花影交織,真的有些不知今夕何年之感。
二十年前,我第一次來慧園,那時慧園剛建成開放不久,一切恍若夢中。那時,雖然前院在舉辦盆景展覽,畢竟只是安靜的盆景,悠悠韻味,和書香諧調。將慧園不僅作為故居或展覽室,而是擴展其功能,吸引更多人到此流連,也是可以理解的相得益彰之事。不過二十年,慧園卻變成了茶館和家宴館,總讓人有些惘然。忍不住想起坊間流行的民諺:“巴金不如鉑金,冰心不如點心?！?/p>
幸虧大門前的慧園廣場,還如以前一樣的安靜。樹蔭竹影下,有花香襲來。正面,有葉毓山雕塑的晚年巴金拄著拐杖的全身青銅像,一側有一方長石上鐫刻著冰心的題詞“慧園覺慧”。讓人感到巴金和冰心兩位老朋友,還在并肩一起,睿智卻也寬容地看待眼前的一切,他們或許會說我不必自作多情,文學本來就不是什么非登大雅之堂不可的事,和鄉親們一道喝喝茶,吃吃飯,有煙火氣,有鄉土氣,沒什么不好。
到慧園而能覺慧者,不過是額外的贈品。
【原載2012年9月5日《羊城晚報·花地》】
插圖/新式春聯/趙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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